【55】
诺厄微微睁大了双眸,又懵懵地眨了眨。
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,颤栗、酥麻,酸酸软软,令他迷茫无措。
他微微抬起脸,浓密的睫毛不太明显地颤了一下,金色的瞳孔又圆又亮,像是夜色下半是警惕,半是松懈的猫,冷淡中带着罕见的不知所措,像是不明白自己是应该掉头走开,还是顺应本能,凑近这个暖融融的怀抱。
伊格里斯手忙脚乱。
“干什么干什么,”伊格里斯问:“我正告白呢,你要拒绝我也就算了,哭是什么意思?”
圣阁下瞪他。
“……我没哭。”
“是是是,你没哭。”伊格里斯说。雌虫的手指带着点儿冰凉,像是戳着什么漂亮玩偶一样,指节戳着圣阁下的脸蛋一直往里凹陷,非要雄虫蹙起眉头,冷眼凶他,才颇为遗憾地收手,若无其事地冲着他笑。
确实没哭。
只是比掉眼泪还要让他没辙罢了。
“所以,回答呢?”伊格里斯问。
……这真的是告白吗?怎么跟追杀一样。
诺厄没说话。
他抿了抿唇,视线停落在对面模糊的建筑轮廓上。从这个角度看过去,恰好能够望见灯光下嬉笑玩闹的年轻虫,气氛轻快又暧昧,连呼吸似乎都能嗅到空气中棉花糖般黏黏糊糊的味道。
年轻的圣阁下垂下眼睫,目光落在扣在自己肩头的那只手上,很轻地呼出一口气。
“……这对你不公平。”他说。
爱理应是相互的。
如果他无法回馈对方同样的爱意,那么他就没有理由厚颜无耻地享受对方的好。
这不公平。
“哪里不过公平?”议员长先生挑了下眉,淡定回答:“我负责爱你,你负责爱你自己——这不是很公平吗?”
什么倒反天罡。
哪有虫上赶着被不公平的?
圣阁下蹙眉,不大高兴地。
“这样哪里公平了?”
本以为话题免不了车轱辘几个来回——毕竟伊格里斯确实干得出这种像是小虫崽斗嘴一样幼稚的事,不想对方半点都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的意思。
“是吗?”
伊格里斯若有所思,他像是察觉到了圣阁下抗拒中所潜藏的某种讯息,又好像没有,笑眯眯地摸摸大雪团子的头发,轻描淡写:“那你就加把劲,努力先爱上你自己吧。”
诺厄辩解:“我没有。”
议员长好整以暇:“没有什么?”
然而有些话放在心里还好,真要正儿八经说出来,反倒令当虫尴尬。他盯着议员长弯弯的眼眸、微微翘起的嘴角看了一会儿,抿了抿唇,半天也没能忍住羞耻,将“我没有不喜欢我自己”的澄清说出口。
沉默半晌,憋出一句:“……你明明知道我想说什么。”
声音里还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小委屈。
不乐意白嫖的大雪团子太过可爱,议员长不动声色地欺负了好一会儿,才若无其事地收回坏心思,面不改色地说:“嗯。”
嗯。
嗯是什么意思?
圣阁下不解。
然后他就看见跟前的雌虫摸了摸下巴,用自然又笃定的口吻,说出了极其离谱的话:“那你现在就放下工作,跟我去约会。”
……?
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因果关系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