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娘家亲戚?”絮儿懵然一笑,有些傻气,“我娘家亲戚都死绝了。”
片刻回神立马起身,“宁策是不是!”
小厮别过脑袋撇嘴,心道王爷果真料事如神,这个宁策不是善类,居然能让王妃笑逐颜开。
便道:“说是姓宁,将人请在外书房等着的,王妃这会子过去,还是等王爷回来再去?”
絮儿无所谓地笑了下,“王爷一时半会儿回不来,难不成让宁表哥一直等,这也不是待客的道理。”
说着就要出去,“你先将人请到厅上坐,我换身衣裳就来。”
小厮点头去了,一路都记着王爷的吩咐,倘若那位姓宁的读书人到府,立刻差人给他传话。于是一头张罗给宁策上茶水点心,一头便命人往翰林院去信。
这厢絮儿换了身十样锦的软缎对襟,穿着烟红的裙,像朵春日里的桃花随流水一路从正院翩跹至前厅。
这是她第一次见宁策,带着八卦的好奇,能让原主花银子养的男人到底有多好?
这份心境颇为奇妙,好像不是与青梅竹马的故友相见,而是在替姐妹把关。要是宁策不好,絮儿立马让他还钱!
甫进厅门,便见下首圈椅坐着位年轻书生,穿一身墨灰直身,也不知洗了多少遍,干净是干净,总感觉浑身满布灰扑扑的陈旧。
他起身迎来打拱,“表妹这一向还好?”
那身姿真是挺拔,双目闪着神采,鼻梁高挺,面如冠玉,眉若远山,当得上清俊不凡。
不错不错,原主眼光可以。宁策是个美男。只是大约家境贫寒吃不饱饭的缘故,略有些清瘦。
絮儿笑着点头,抬手请他坐回圈椅,“我没什么不好,倒是表哥上京来习不习惯?这些日子在哪处落脚呢?”
提起来宁策面色闪过一丝窘迫,上京住在白家,才知絮儿已经与白家划清界限。
故而腼腆一笑,“正是住在姨妈家。”
絮儿长长“噢”了一声,探身眨巴两下眼,“听说他们要把月儿说给你呢。”
宁策心下一跳,生怕絮儿认为他薄情寡义,见她嫁人立马与月儿定亲,忙道:“月儿聪慧可爱,大约看不上我。
是说月儿眼光高,嫌贫爱富的意思。
絮儿没听出来,倒要替他辩白两句,“她哪里可爱?从小就是学人精。我喜欢什么她便夺去什么,像个山匪。”
那俏皮的眼风如春日暖浪一层一层扑来,使宁策感到新鲜又有趣。
通过絮儿的描述可以想见,他和那些好东西一样,成了她们姐妹争夺的宝物。这让他的自尊得到安慰。
宁策轻提眉峰,语气不像进门时谦卑,“她都夺过你什么?”
絮儿眼珠子斜向下想了想,细细罗列月儿的罪状,从吃穿玩意到开蒙的先生,喜欢的丫头,听得宁策浅浅含笑,时不时抵个拳头嗤嗤笑出声。
絮儿嫁人之后简直大变样,娇气还是娇气,但却多了坦荡和侠气。
他的眼神不好直接落在絮儿脸上,只好盯她耳畔晃着光的玛瑙耳环看。对着阳光,珠宝闪出夺目光彩,那是他无法触及的繁华泡影,唯有远观。
絮儿说得口干,好像月儿的罪状说一天一夜也说不完。端起茶喝了口,这才觉得不妥。原主经她一番演绎,成了背地里嚼舌的刁蛮形象。
她吭吭咳嗽两声,将热情按下去,兴兴问起,“听说表哥会试考了第九名?”
宁策轻点两下头,笑容里添入一分自信,话说出来却很是谦虚,“不过是侥幸。”
“才不是!”絮儿嚷起来,“表哥才学好么,脑袋也好,不比那些死读书的蠢人。读书这事,会就是会,不会就是不会,任他想破脑袋也写不出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