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然是指她读书的时候,遇到考试就抓瞎的心态。
在宁策听来熨帖得很,他心里从来都是这样想。然而碍于出身卑微,不好把傲气摆上台面。
絮儿自顾自说着,不知哪根筋搭正了忽觉不妥。自己一身傻气,不像原主矜持有礼,恐怕引宁策猜忌。
她才懒得装呢,直言道:“表哥,我成亲那日中了邪,从前的许多事情记不起来,性情也变了。倘若觉得我粗鄙无礼,或是把诗书文章忘得一干二净,千万不要奇怪。”
这话说出来就十分奇怪!
宁策将她的话在心里暗品几番,恐是絮儿单方背弃誓言嫁人心里不好过,特意准备的说辞。
但看絮儿澄净如水的眼眸,又不像说谎。
想那齐王才情相貌出众,见识胆识都是极好的,恐怕表妹嫁了人家,两厢对比,就觉他一文不值。
宁策攒起个落魄的笑,“人不止一面,想必从前在家时姨妈姨爹管束得紧,表妹性情有所收敛。如今嫁了人,享了福,心怀打开自然就舒展活泼了,如何会是中邪?”
小嘴真是抹了蜜!难怪原主会喜欢他。
絮儿将宁策细细看着,像看一部AI系统。能把她粗糙的白话润色成文辞优美的佳作。
她准备将这段话背下,以后有人指责她言行举止不像原主就说这一段。
正默背着,宁策转身从小茶桌提来一个食盒,“上回信里写的,给你带了点心来,一路怕坏了,一直用冰镇着。”
絮儿提裙奔过去,打开盖子一闻,“好香啊!”
立马想到苏式点心好吃归好吃,但热量太高。她把盖子盖好,朝宁策笑,“多谢你有心,上京赶考本就辛苦,还为我带这样繁琐的东西。”
话中暗含嗔怪,好像是给他添了麻烦。确实是麻烦,为这盒吃的多余顾马车买冰,一路多花十两银子。
然而若能凭此勾起絮儿的旧情,往后让她给齐王吹枕边风就方便了,检算一番倒还划算。
宁策摆手推脱,“比起你给我的,这点吃的不算什么。”
具体给过什么他却不说,只管把话题暧昧挑起,让絮儿去遐想。他想絮儿一定会顺着想到他们过往的情谊。
却听絮儿笑起来,“你说银子?一共一百一十三两四钱。”
说着仗义地挥了挥纨扇,“咱们都这么熟了,不会说让表哥还。”
宁策冷白的面皮浮现一抹红晕,是气恼。
絮儿居然把给他的钱记得如此清晰。银钱既然清晰,那么感情上恐怕就模糊了。
他不免灰心。这些钱是表妹暗里资助他求学的,如今提来有挟恩图报的意思。想必表妹和其他人一样,也将他踩到泥土里。
却见絮儿笑眯眯端出个锦盒,指着道,“表哥,俗话说人靠衣装马靠鞍。哪怕考了功名也要花银子置办衣裳,摆酒请客。不然京师这些狗眼看人低的家伙,必定借机奚落你。”
打开锦盒,是亮锃锃的一百两银子。宁策冷脸又将锦盒关上。
凝神看絮儿水汪汪的杏眼,既真诚又侠义,半点讥讽的意思都没有。
宁策的心不由得一揪,絮儿真是善解人意。比起出阁前只知风花雪月,如今懂得世道人心,居然会站在他的角度,为他打算世俗前程。
第一次有舍不得絮儿的念头。
正这时,厅外传来脚步声,一并传来李辞冷淡的声音,“絮儿所言极是,表哥请收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