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从母亲死后,他很久没有在真正出生的这一天听到过一句生日快乐。
因为他不需要。
可是有时候世界安安静静太久了,也会想要听到小鸟的叽叽喳喳声。
乌蔓迅速地消化了这句话里的含义,紧张地拿出手机,离12点此时只剩下10秒,9,8,7……3,2,1。
“祝您生日快乐!”
她在他怀里仰起头,小鸟扑棱棱地飞上他的心头。
第二天,他带着乌蔓一起返回北京。
回程的飞机上乌蔓枕着小枕头累得很快就睡着了,他点开平板,将上一次半截没看的综艺节目接着看了下去。
这一块儿的内容是大家学习做刺绣,乌蔓跑去问店主,说:“我能不能学习绣人像?”
店主瞅了一眼她刚才的练习,满头黑线地说:“如果你说的是火柴人,倒也不是不行……”
她掷地有声地回答:“我要绣的是真人!”
店主微微一笑,从柜子里扒拉出一包创口贴,递给乌蔓打发她。
“你先把你手上被针戳破的三个伤口先贴好再来吧。”
乌蔓接过创口贴,恹恹地回到位置上,下一刻又精神振奋起来。
郁家泽看到这一幕,回过神看向身边呼吸安稳的乌蔓。
他抓了一下她缩在毯子底下的手,她立刻睁开了眼,眼神还有点迷糊。
“怎么了?”
他翻看着她的手指,仔细寻找着她为他刺绣留下来的伤痕。
真是漂亮的伤口。
“没事,睡吧。”
乌蔓莫名其妙,她拉回眼罩倒头继续睡,然而飞机的后半程,她的手指一直被郁家泽抓在手心里把玩。
飞机落地之后,郁家泽出了机场带着她直接上了一辆车,助理则没有上来。
他径直坐上驾驶座,示意乌蔓坐到副驾。
她以为是助理临
时有事,才需要他亲自开车。于是没有多问,眼见车子开了很久,开到八宝山。
生日这天……来墓园?
郁家泽感受到乌蔓投递过来的惊诧视线,却压根没有解释的意思,简单说了一句在车上等我,便兀自下了车往园内去。
他停在一座光秃秃的坟前,在其他四面围满鲜花的地界上,这座坟前冷清得耀眼。
郁家泽没有表情地垂眸,自言自语:“我今年二十七岁了,可惜你看不到。也许你也不想看到。”他哂笑,“你这个妈当得真是轻松。”
她当年离开的时候,他才三岁。
人们都说小孩子的记忆是最无情的,但为什么她离开的那一幕他却根本忘不掉呢?老实说他真的不太愿意回忆,可它就是会在午夜梦回时张牙舞爪地蹿出来。
关于那一幕的记忆是扁状而静默的,他偷偷扒开门缝,画面被压成长条,女人被掐住脖子暴起的筋络顺着长条伸到幼小的他的眼中。
她翕动着嘴唇,已经无法说话。
几乎是被拎起来的姿势,她被逼退到了楼梯边缘才被松开。她转身就往楼梯下逃。
而在这之后的画面,他看不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