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俸禄还是不如谢小娘子。”
“嘁。”
谢阿蛮确实也富,并不反驳,终于说起了正事,道:“我是来带话的,让你明日傍晚到兴庆宫一趟。这是带话,不是传旨。”
“御宴?”
“那倒不是,是去陪圣人、贵妃游玩宫中新落成的秘室,这还是你先想出来的新奇之物,圣人有意让你对杨国忠的布置评点一番。”
薛白听了,并无太多惊喜,反而微微有个蹙眉的动作。
过去他一直在尽力摆脱“狎臣”的标签,在他入仕之前,朝中还是有一些正义能干之士,不时能发出声量的。他及第以来尽可能地不陪李隆基嬉游,为的便是更容易得到这部分人的支持。
结果,到这一两年,风气似乎变了,世人渐渐不以狎臣为耻,反以攀权附贵为荣。这风气在杨国忠拜相之后尤为明显。
那再坚决排斥当狎臣还有何意义?
谢阿蛮等了一会儿,见薛白没有反应,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,道:“你倒是领旨啊。”
“谢小娘子不是来带话的吗?”
“那你也得答应。”
薛白思忖着,竟是问道:“我能带人一起去吗?”
谢阿蛮一愣,问道:“带谁?”
“李林甫第十七女,玉真公主之徒,腾空子。”
“如此说来,京城传闻伱与人争风吃醋,竟是真的了?”
薛白道:“腾空子亦算是宗室远亲,往年御宴,她亦作为家眷到场。相信圣人心胸宽广,定不会为难她。至于李林甫谋逆一事,业已定案。死人不会辩解,圣人或可听听李家人的说辞。”
谢阿蛮惊讶不已,道:“你也太胆大了,敢与圣人讨价还价,真不怕被治罪?莫忘了,如今弹劾你的奏章,可还有这么厚。”
“恳请小娘子替我转达这个请求。”
“你待我还真客气。”谢阿蛮以赞扬的语气批评了薛白一句,“等着吧,我替你去问问。可是这般儿戏之事,你就别抱太大指望了……”
~~
次日,时近黄昏。
薛白到客房中接李腾空一起入宫,只见她又换上了那件道袍。
“病好些了吗?”薛白问道,担心她走这一趟,身体支撑不了。
“放心,我通医术,已无甚大碍了。”
“不放心,听说医者不能自医。”
“唯有心病或不能自医。”李腾空平平常常地道了一句,之后,她瞥了薛白一眼,小声地补了一句,“心病是你医好的。”
声若蚊吟,但薛白还是听到了,牵过她的手,往外走去。
“这次入宫,是一个机会。待消息传出去,百官会怀疑你家中谁是否又得了圣眷。再对你家动手便有所忌惮。除此之外,我们还可向圣人求情。说辞你可想好了?”
“说是杨国忠或安禄山栽赃的?”
“不,圣人不爱听这些。”薛白道,“我们能做的是求情,而不是解释。求情则该首先展现李家还有多大价值,该说你阿爷为圣人在办,却还未办完之事……”
说话间,两人出了薛宅。
李腾空不由回头看了一眼,心中有些不安。
薛白竟是看出了她在想什么,似闲聊道:“你赴过御宴,当不至于太过紧张。颜嫣贪玩,偏不喜那等伴驾场面,回头我设个小秘室,你陪她玩可好?”
“好。”
李腾空这才感到心里踏实了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