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住址?”
男人嘀咕着报上了家里的地址。
“你那个朋友在哪儿?”
“这我咋知道,喝酒认识的。”见万己辉露出怀疑的表情,葛博连忙重申,“真是他送的!再说了,你凭啥说是赃物,长得一样也不行?!”
“半个月前,第七区有人报警,说自家藏品失窃并附上了照片,这个就是其中之一。因为是限量品,底座上有编号。”万己辉将其翻了个面,“你要确认一下吗?”
“呃……”
白芷:“哇。”
来了一阵子,她把中央城的阶级状况了解了个七七八八。
与处于中下游的八、九、十区相比,第七区虽然仍是平民聚集区,但各项资源相对优渥,大家基本都有体面的工作,警力也不错,至少能做到事事有回应,已经是普通人一代内能达到的最高水平了。
哪个区都有自己的地头蛇,就算和真正的权贵比还远不够看,其他人也得看他们眼色过活。
消息能散到第十区,这个失主估计也差不多。
葛博垂头丧气地不搭话,他哪想得到来警局还把自己送人头了。
“你今晚就在这待着。”万己辉打量着一扇窗户都没有的审讯室,“早上换了班再说。”
他反锁了门,手里还握着那个摆件,转身走去的方向却不是大厅。
白芷“咦”了声,“这是去哪?”
“我去调那个失窃案的记录。”他答道,“你就不用来了。”
白芷怎么可能错过这种热闹。
她借着帮着泡茶提神的理由一起跟过去,拿个水壶的功夫,万己辉已经坐在了那台型号老旧的显示屏跟前。他似乎更在意同样放在桌上的赃物,视线就没怎么离开过它。
“诶,万警官,”她好奇道,“不用联系一下他家里吗?”
“等来人了直接上门,免得打草惊蛇。”
那倒是。
白芷低头去倒水。
滚开的热水冲进杯里,逐渐晃出浅黄色。警局用的是其他区淘汰下来的茶叶碎渣,于是也远远称不上好闻,白芷不由怀念起她姐办公室的那些上等佳品,那叫一个清新养人。
都像上辈子的事了。
即便如此,白雾也足以盖过那股怪异的味道。
白芷只是在停手后听到了一些细微的摩擦声,似乎有谁在用指甲盖挠着皮肤。声音越来越大,那力道也如同下了死手,不顾疼痛地向里面挖去。
……不是应该关在审讯室吗?
白芷条件反射地抬眼望去。
万己辉依然坐在原处。
他双眼直视前方,目不转睛、面无表情,右手操作着鼠标,左手抬了起来,无知无觉地抓挠着耳根后方。
血淋淋的皮屑已经沾满那几根指头,但他一次比一次抠得用力,终于让颈侧满布伤痕。鲜血汩汩地顺着伤口流下脖子和衣领,直到它们开始褪色,成为一种看不出成分的透明组织液。
她张张口,没有叫出声。
并在一起的手指再次狠抓下去。
一瞬间,指甲仿佛刮破了无形的薄膜。
在喷涌而出的透明汁液里,有一根异常细小的枝须从破口处探出来,它颤颤巍巍又灵活地扭动着身子。随后是第二根、第三根……
那些新生触须呈现出浅淡的绿色,来来回回地穿梭于彼此的间隙,蠕虫般的纠缠在一起。很快,这个被撑得越来越大的伤口外鼓起了一个瘤子般的大包。
万警官还看着屏幕,眼神却早已空洞。
他的头颅终于不堪重负,像被砍掉大半的树桩那样,倒向了还连着皮肉的那一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