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种感觉,就像是自己费尽全力得来的一切,最后成为一个最狠的巴掌打在脸上。蒋自北用手捧起他的脸,迫使他睁大眼睛:“陆淮南,我不是阮绵。”她口吻失落又绝望。陆淮南等了阮绵三年,她何尝不是跟着他等了他三年,谁心里的苦也没比谁少半分。陆淮南眼睛睁到一半,随后紧闭而上。蒋自北知道他睡过去了。她笑了笑,掌着他脸的手松软下来:“陆淮南,你真狠。”……阮绵跟李锦心离开天悦华府,临近凌晨一点多。江岸来了四五个电话催她。阮绵刚上车。他在驾驶座语气不太好的说:“真要是医院缺医疗器械,我回头跟人打个招呼的事,哪用得着你这么费劲吧啦的跑来喝酒,看一群老头子的脸色。”坐在副驾驶上。阮绵脑子里乱糟糟的,身体酒精作祟,她困得眼皮直打架。勉强打起几分精神:“现在别说这些,先把她送回去再说。”江岸心比她脑袋还糟。偏偏这口气他不咽还不行。喉结翻滚,把胸腔里的不悦担忧,尽数吞咽下去。江岸口吻和缓许多:“那边怎么说?”阮绵双眼沉阖,嘴里吐话:“全部一举拿下。”还好是一举拿下,否则按照江岸心思,他不得隔天就去把人一个一个翻出来,新账旧账一起算。别说他不会。“喝成这样,不知道我会心疼的吗?”看到她这般,江岸是真心疼,疼得刀子如割他的肉。阮绵把头深陷在他那辆小跑的真皮软车座里,口吻散漫:“那就先疼着吧!等我把医院的事弄完,我好好犒劳你。”江岸生生被气笑。“什么奖励?”“你猜。”阮绵打着精神跟他说话。江岸撇了撇她的脸,对上句话将信将疑:“你该不会是在诓我吧?你真舍得给我奖励?平时连我去你家一口水都讨不到的份。”车在路上开了很长一段时间。她都快睡过去了,听到有人喊她。胳膊被拨弄,阮绵挣扎着撑了撑眼皮,半露而出的眼睛血红血红的,眼白都是红血丝。江岸侧身凑到副驾,面目低俯的看她。“再不醒,我可真亲下去了。”这话如同一颗敲醒阮绵的警钟,即便脑子混乱晕眩得难受,她还是勉强打起精神。“别闹。”“我没闹,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。”江岸无比认真,他又贴近几分,似在她耳畔呢喃出声:“阮绵,你什么时候让我亲你?”换作以前,他从来不会觉得女人这种生物会难追。砸钱,往死里砸。总能砸到她妥协的。江岸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,唯独在阮绵这碰了钉子。还一碰就是三年。他戒色戒荤戒腥,阮绵就差没让他戒烟戒酒了。阮绵僵直着身子坐在那,雪亮的眼睛在昏暗下,眨巴两下,她嗓音压得很低:“江岸,给我点时间好吗?”“三年还不够吗?”江岸有种要逼宫不退的架势。说实话,阮绵从未见过他这般。彷似她不从,他会硬来。江岸约莫等了她四五秒钟。“我需要……唔……江……”嘴里的话被尽数封住,口鼻之间皆是男人浓重的气息味道,他嘴里蔓延着的烟气,一股脑的往她唇瓣里溢,江岸放肆大胆,想去撬开她的贝齿。阮绵整个人“唰”地一下,十二分清醒。她第一反应是伸手去推。力气在男人面前,简直弱得不堪一击,江岸顺势就给她双臂抬起,摁在她脑后的车座上,他忽然变得凶猛且失了分寸。唇瓣相接,阮绵有种要溺毙的错觉。她理智被江岸吻得又乱又麻,好像随时都要晕过去。脸贴着脸,他的脸很烫,又转而把那种热度通过接吻,传递到阮绵身上。她浑身如被蛇蚁啃噬撕咬。阮绵不是不接受江岸,而是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。她牙口松动了下,江岸便直接逼进,也正是这样,她找到咬他的机会,一口下去,两人口腔皆是一片浓烈的血腥气,江岸被迫退出。他忍着疼,蹙眉有些不解的看着她。好久,江岸都差点没缓过神来。他觉得她不应该咬他的。不应该是这种反应。除非她对他一点意思都没有。直到他打开车室内的灯,透过灯光下,看到阮绵那张被激得煞白的脸。他瞬间像是明白过来什么。冷静,再冷静。江岸退回到驾驶座,他把脸压在方向盘上,持久的沉默过后:“对不起,刚才是我太冲动了。”阮绵最不喜欢的事,就是男人来强的。以前陆淮南喜欢那套,是她有求于人。刚才江岸的所作所为,打心里讲,她觉得挺希望的。毕竟阮绵是真真正正的考虑过,要跟他好。“帮我扶她上楼吧!”最终,是阮绵率先开口打破了沉寂的氛围。“好。”不知道她如何,反正江岸后背上都是一层薄汗,纯粹是被吓的。他没见过阮绵这么冷静过,冷静到看上去几分不近人情了。他怕,怕阮绵开口就是拒绝。还好阮绵没狠心到那一步。江岸下车的动作很快,他直接把后座的李锦心搀扶下车,若不是看在阮绵的面份上,他几时做过这种事?阮绵站在一旁,手里拎着李锦心的外套跟包包:“你能行吗?”“可以。”江岸应话时,瞟了瞟她的神态。她脸上看起来,跟平常没什么异样。阮绵去过李锦心家,几栋几楼她都一清二楚,她轻车熟路的走在前边带路,江岸扶着李锦心跟在身后,目光所及之处是一片漆黑的脑勺。在按电梯,他低声说:“你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,跟我说。”“没有。”不是听声音,也不是以语气辨别。但江岸就是笃定,阮绵态度冷淡了不少。他动了动唇,竟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。江岸心里挺多苦水的,可他不敢贸然的把那些情绪,直接倾注到阮绵耳中。他怕她知道后,会说为了大家好,各走各路。曾经多骄傲的一个人,竟然变得畏首畏尾。原来爱,真的会让人变得卑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