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锦心家有专程的保姆。把人送到家后,两人前后下楼。经过长达十几分钟的冷静,江岸也彻底捋清了头绪,他现在清醒冷静得,比那寒风腊月的天气还要明显:“阮绵,我有话跟你说。”“什么?”“刚才你生气了?”阮绵没有很快做出回复,沉默了片刻:“你想听真话?”“真话。”虽然刺耳,但他想听真的。“我确实生气了,并且不懂你为什么要这么做?我们之前说好的,等我三年半,我会给你一个答复。”江岸低声笑了声,不冷不热的:“你知道,我每天都在煎熬,怕你有一天对他回心转意。”“你就这么不自信吗?”闻言,他眼底有一束光闪烁亮起。阮绵近在咫尺,江岸有种冲上去抱住她的冲动。不过知道她这人不爱张扬,那种冲动便压制住,忍了下来。两人站在深夜下,用眼神交流。他说不出是感动,还是激动的,眼眶泛起团团雾气,江岸笑声加重:“你知道吗?你这句话比我赚再多钱都高兴,就像是得到了全世界。”到底有多喜欢,才会把对方视为全世界?阮绵曾经也想过这个问题。她对陆淮南时,她的整个世界都是灰暗无光的。忽然,很不合时宜的,脑子里就浮现出各种各样的画面,如同被剪辑成的短篇电影,就着她酒后不太明朗的大脑,阮绵有种快被回忆逼得窒息的感觉。“阮绵,信我。”江岸的声音,将她从回忆里拉回到现实。她视线半垂着,眼睛盯在他扶在她胳膊上的手上。男性手背筋脉浮动,根根分明,他手腕处佩戴的那块手表,是一个几乎绝版品牌的收藏款,特别贵。阮绵在国外一次拍卖会上看到过。并且当时因为这块表价格过于昂贵,有收藏意义,拍卖会进行了长达三天时间,久久定夺不下来。她其实很惊讶会戴在江岸手上。况且像他这样的身份地位的人,不至于会带一块假表,那么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他那段时间一直待在澳洲。眼眶红了,他故作轻松的问:“换手表了?”对于阮绵突然的转移话题,江岸表示习以为常,他不怪她,也不急迫的想要答案,因为他知道,当一个人受伤后,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来愈伤。他希望自己是那个能愈合她伤口的人。而不是在她伤口上撒盐的角色。“嗯,在国外的时候拍的。”阮绵笑笑:“很好看。”江岸其实不太喜欢这种表,他向来追求的风格都是比较时尚年轻化的,否则他也不会在娱乐行业发展得如火如荼,他之所以拍下来……只是当时阮绵在拍卖会上,多看了几眼这块表。就像是被她临幸过的东西,在他眼里都是珍宝。两人心里了然于胸,看破没说破。话题点到为止,以阮绵上车告终。江岸把车开到她家楼下,他没敢过于贸然,只是牵起她的手指,放在唇边轻吻了一下。宛如一个虔诚的信徒。阮绵绷在嘴角的那抹直线,又压抑得深了点。“江岸!”江岸看着她,有种望眼欲穿的滋味。她低头,把呛在喉咙口的唾沫吞咽下去,声音很轻,但足够明朗:“我们试试吧!”话音落下的那一秒,江岸感觉到自己心脏骤停,呼吸窒住。整个世界都仿佛一刹那间,变得无比的安静。他修长的手指颤抖,不多时,欣慰的笑容爬上那张俊逸的面庞,江岸牵住阮绵的手,一把将她拉入怀中,紧紧拥抱住:“你刚才说什么?”他激动得用力很大。阮绵快窒息了。“咳咳……”江岸立马松开她:“你说的是真的吗?”如愿得偿的滋味,比起想象中,比起梦里更加令人大脑兴奋。“真的。”江岸差点就没绷住眼泪直接夺眶而出。从小到大,哪怕是被江南打过无数次,他都没哭过,甚至连哭的想法都不曾有,可此时此刻在阮绵面前,他竟然激动得想哭。眼圈红透了:“你再说一遍,我想认真的听听。”江岸发誓,他对阮绵的喜欢珍惜,全都是发自真心的。“我说我们试试。”江岸扭头吸了下鼻尖,喉咙口满是酸涩。阮绵的话充斥着耳朵:“一直没答应你,不是要吊你胃口,我怕,怕三年前的感情重蹈覆辙……江岸,你知道的,现在的我根本输不起……”他凑过身来,吻住她的嘴。没下一步得寸进尺的动作。一个轻轻浅浅的吻,江岸拿捏得很有分寸感。他说话的声音都是发颤的:“阮绵,我发誓,这辈子都不会让你输。”郊区的小区设施不够完善,路边有些长年失修的路灯,时而闪着光,时而灭下去,此时,一桩昏暗发着微光的老旧路灯下,停靠一辆黑色宾利。宾利完美的身形流线,如隐匿在黑夜里的猎豹。后右侧车窗降到二分之一。由于车内没开灯,从外面往里看,也很难看清车中的人脸。“呼……”陆淮南散漫的吐出口烟气,烟雾熏到眼睛,他酸得猛然一眨。深黑墨色的眸子里,全都是薄薄雾气。刚才,就在刚才。他眼睁睁的看见江岸在车里亲吻阮绵,那种滋味,比刀子割他的肉还痛。空腾的那边手指攥紧成拳,绷紧得指尖深陷进掌心。司机见他脸色不对劲,苍白得吓人,提声问道:“周总,要不要我过去请阮小姐过来……”“不用了。”阮绵如今避他如蛇蝎,陆淮南学得乖乖的。与其说学得乖,不如说是他没脸去缠着她。陆淮南夹走嘴边的细烟,长时间的搁在腿边,直到烟头燃烧到手指皮肤,他才吃痛的缩了下,把烟灰抖落出去:“开车回去吧!”他的声音落寞得,像一个痛失全世界的人。在回南山公馆的路上,陆淮南感觉到心痛得格外厉害。犹如被人双手硬生生的撕裂开,能看见里边血肉模糊。他痛得不堪的时候,把眼睛闭上,把脸偏向车窗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