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个男人躺那把柳条椅上,头躲在树荫下,周围的路边都是已经消融大半都初雪,他眯着眼,像是睡着了,跷着二郎腿在阳光里,膝盖上摊放着一本书,悠哉悠哉,怡然自得。
这时,传来渐渐清晰的脚步声,脚步声在他面前就停住了,“浩于莨,你真是导得一场好戏,不当演员可惜了……这卑劣的手段真是很符合你的秉性,这是让我刮目相待!”
尽管来者话说的很平静,听着毫无波澜,但是语气中的嘲讽依然无法掩饰,顾言之说着这话时,还故意拖长了音调,语气实为促狭,哪里是刮目相看,分明就是讥讽鄙视。
“顾先生,你这样说,还真是折煞鄙人了,彼此彼此。”
长椅上的浩于莨并未因为顾言之的冷嘲热讽而感到生气,反倒笑得很开心,看见顾言之那么不屑,他感到更愉快了,再加上他刚刚把温旭阳的失踪这个脏水泼到顾言之身上,那是有种得逞的畅快感更是让他愉悦。
“你把温旭阳丢给我,是要做什么?”
“要做什么?啊呵呵呵……顾先生,我在帮你啊,上次你们去海贝之岛破坏神君苏醒失败了,而你是当时的主要负责人,计划失败的所有过错你都得揽着,导致你这段时间受了多少质疑和冷眼……”
浩于莨嬉笑着,他的脑袋躲在树荫下,半眯着眼,周围的路边都是已经消融大半都初雪,看起来整个人懒洋洋的,像是刚睡醒,跷着二郎腿,悠哉悠哉,怡然自得。
之后,他定了定神,继续说道,“那温旭阳可不是一般人,他是神君使者,他神在人间最信任的人!神几乎杀尽所有参与反叛之事的温家人,哪怕是知情者他都不放过,除了一些少不经事的孩童,神唯独对温旭阳手下留情,这样的人还不值得你抓他回去邀功赎罪吗?”
“多管闲事!”
可这样不领情、从未对他有过一句好话的顾言之,却让浩于莨生不起气来,从顾言之嘴里冒出来的揶揄嘲讽,竟然都让浩于莨犯贱到觉得很逗,兴许是自小听惯了,浩于莨都习惯了,已经对顾言之平日里的冷嘲热讽和满不在乎免疫了。
“呵呵呵呵,顾先生又生气了?你怎么和小时候一样动不动就生气……但是这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,你这个臭脸,又不会说话,怎么还有这么多人喜欢你呢?身边的小姑娘几乎都喜欢你呢,真是让人费解!”
顾言之冷哼一声,抽身就要离开。
“等一下,”浩于莨赶紧睁开眼,起身坐在长椅上,拦住顾言之,“过几天我生日,你来吗?”
“……”
浩于莨和顾言之,一个为天启门少主,一个是青云派大师兄,这几年,这连个门派势同水火,不可相融,明明是一起长大的好友,也被迫反目成仇,利益相悖!
“车站一事,你害死了多少青云派弟子,而我,呵呵呵,我也在前几年害得你差点被废了一身功夫,按理说,我们两也是势同水火……”
“不是这样的!”浩于莨打断顾言之的话,“我们从来都不是势同水火,我们只强者之路上的势均力敌,可敌可友……我可以帮你!”
我可以帮你……
这句话让顾言之一怔,他想了好久,才想起来原来当年安然刚失踪时,浩于莨也对他说过这句话。
但是顾言之什么都没有在说,他快步离开了,身后,浩于莨得意地扬起下巴,像是个孩子,正在求大人夸赞,冲着顾言之渐行渐远的背影喊道,“顾言之,别忘了我刚才说过的话。”
前方,顾言之的脚步加快,就像没有听见浩于莨的话,不搭理他。
浩于莨还是没有生气,他抬头看了眼高升的太阳,阳光照在巨大的远处石壁上,碎光熠熠如钻。
许久后,浩于莨自嘲一笑,低头自言自语,“顾言之,我们本就是是世界最了解对方的人,我一直都知道你要做什么,你也知道我的斤两,呵呵呵呵……那个女人还真是乱了你的心智,你现在把自己都要逼成疯子了。”
他知道顾言之性子高傲,怎么会允许别人说了解他,他的心思怎么能轻易被别人猜到?虽然顾言之知道抓到温旭阳对他有很大的好处,但不代表他会接受浩于莨的帮助。
浩于莨都知道,他什么都猜到了,所以才先顾言之一步,把消息传出去,让所有人都以为是顾言之把温旭阳掳走,这会儿,就算顾言之不解释帮助,那也不可能了。
浩于莨又重新躺回长椅上,还把脚边那本书盖在脸上,闭上了眼,看样子极为悠然自得,看似又陷入了沉睡中,末了又伸个懒腰,真如远方的野狼一般,慵懒的在阳光下熟睡。
不知过了多久,浩于莨翻了个身,整个人蜷成一团,非常缺乏安全感的姿态。书本下,黯淡的光线里,他的黑色碎发散落在小麦色的侧脸上,纤黑的眉头微皱着——就像一只猫,在冬夜里熟睡,却无处取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