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前的伦蒂尼姆沉得可怕。潮湿的空气凝在树叶之间,连风都显得小心翼翼。闪灵推开医务区后门的时候,远处的树下,夜莺正慢慢睁开眼睛。
她已经醒了。
“……丽兹醒了,我去接她回来。”
她轻声向身后说了一句,仿佛解释,又像在安慰自己。
夜莺倚着树干,衣摆染上了些许泥土,但她的眼神清澈宁静。即便苍白,却没有半点抱怨。
“闪灵,不用这么照顾我,我没事的。”她说。
闪灵走上前,俯下身,语调格外温柔,却藏不住底色的凝重:“丽兹,我们刚才也聊了聊你的病情,有些指标……不算太好。”
她顿了顿,抬眸看着夜莺,“如今伦蒂尼姆的周围已经成了战场,有些东西……它们正在影响你的身体。”
“我和凯尔希医生正在商量下一步的行动计划。这里也只是个临时的落脚点。”
夜莺没有马上回答,她只是轻轻地,伸手勾了勾闪灵的指尖。
“……靠过来一点。”她轻声说。
闪灵俯身,她们的额头几乎贴在一起。
“看看你,不要露出这种表情。”夜莺说,“你本来已经下定决心了。”
她的声音细却坚定。
“我们没法一直逃下去,闪灵。既然如此,那我们还不如堂堂正正地站在他们面前,不是吗?”
“我知道你会陪着我,所以,我宁愿留在这里。我宁愿更主动一点。”
闪灵喉头微动,片刻说不出话来。
“坚强一点。”夜莺用几乎要笑起来的语气说,“自从你从他们那里回来,你的眉头就没松开过。你是在紧张吗?”
闪灵低声苦笑,却没有否认。
“对了,”夜莺忽然又说,“我刚刚在树下睡着了……做了个梦。”
“梦里,我们还很小,我们走在一条溪流里。水只没到小腿,很凉,但也很舒服。”
“我们谁都没有说话,就只是……安静地向前走。”
闪灵轻轻闭上了眼睛。
“然后我醒来了,看到一只羽兽,它一直在啄自己的羽毛——”
“它遍体鳞伤,快要把自己啄得浑身是血……”
“它蜷缩在巢穴中哀求地看着我,但它的眼珠中流淌出的,不是眼泪,而是白色的……蜡油。”
“它的绒羽被蜡封住了,动也动不了。死前它还在鸣叫……”
她忽然顿住,眼神一凛。
——奎萨图什塔见证。
“……是一种奇怪的音律。”夜莺轻声说,“听起来就像是……”
——奎萨图什塔见证。
“古老的萨卡兹语。”
闪灵猛地抬头,下一刻,她也看见了。
那棵树的枝丫上,停着一只黑羽的兽类,蜷缩着,虚弱不堪,却如同某种荒古的使徒,俯瞰着她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