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们是手艺人,不是打工仔。赵老板请我们来,把我们当师傅看,敬我们的手艺,给我们尊重。在这里,我们做的不是混饭吃的活儿,是能传下去的。”
“这,比钱,比身份,都重要。”
他指了指院门口:“请回吧。我们和赵老板签了约,做人做事,讲的是一个‘信’字。”
蛤幕镜的脸彻底黑了下来,他没想到这几个穷酸木匠居然软硬不吃。“老东西,别给脸不要脸!在这羊城,得罪了我们恒升……”
“得罪了你们恒升,会怎么样?”
一个懒洋洋的,带着几分痞气的声音从院门口传来。
梁文浩叼着烟,双手插在那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口袋里,歪着头,一步步走了进来。他身后,跟着龙哥和几个手下的兄弟,一个个面无表情。
蛤蟆镜看到梁文浩,脸色变了变:“梁文浩?这是我们和他们师傅之间的事情,你少插手。”
“这厂子我罩的,人是我带来的。”梁文浩走到他面前,比他高了半个头,居高临下地喷出一口烟雾,“你跑到我的地盘上来挖我的人,还说不关我的事?”
他咧嘴一笑,露出一口白牙。
“回去告诉你们姓沈的,手别伸太长,小心被人当过江龙给剁了。”
“你……你给我等着!”蛤蟆镜撂下一句狠话,带着人灰溜溜地走了。
赵淑芬很快就知道了这件事。
“阿浩,他们恐怕不会善罢甘休。”
“赵总,你安心做你的生意,把产品做好。”梁文浩掐灭了烟头,“这些事交给我。”
他没有再多说什么,转身就开着他那辆破面包车出去了。
当天晚上,梁文浩约了几个在“上边”做事的“朋友”在路边大排档喝了顿啤酒。
第二天,几封匿名的举报信,连带着几张模糊但能看清人脸的照片,分别被送到了羊城几个“相关部门”领导的办公桌上。照片上,恒升船务的几个高层,正和某些科室的小职员在豪华酒楼的包厢里推杯换盏,桌子上摆着几个厚厚的牛皮纸信封。
与此同时,在南沙港的码头上,一些关于恒升船务长期以来利用货船夹带私货、偷税漏税的“小道消息”,开始在搬运工和货车司机之间不胫而走。
一时间,好几个部门都派出了调查组进驻恒升船务。查账的查账,查货的查货。
恒升船务的老板沈汇焦头烂额,忙着到处找关系、托人情去灭火,哪里还有精力去管赵淑芬那个小小的木器厂。
厂房里,赵小丽正对着那只完美的锦盒发愁。
外观和结构都没问题,但新的问题来了:怎么才能让柔软顺滑的香云纱,完美地固定在锦盒内壁,既要牢固,又不能用胶水破坏丝绸本身的美感和透气性。她试了好几种方案,都不满意。
就在她埋头画着草图,一筹莫展时,梁文浩走了进来。
他身上还带着外面的风尘,和一股淡淡的啤酒味。
“还在忙?”他走到桌边,看了一眼赵小丽的图纸。
“梁先生。”赵小丽抬起头,她已经听母亲说了梁文浩是怎么解决恒升船务的麻烦的,心中对他既佩服又好奇,“嗯,有个小问题卡住了。”
梁文浩拿起那只锦盒,看了一眼内衬,又看了看图纸,突然笑了。
“你就是想得太复杂。”他从张师傅的工具箱里,找出一块做废的红木边角料,和一把小刻刀,三下五除二,就在木料的内侧,沿着边缘,刻出了一道极细极浅的凹槽。
“用这个,把丝绸的边缘嵌进去,再用细小的竹签固定,不就行了?保证外面看不出痕迹,还方便以后更换。”
赵小丽愣住了,看着梁文浩拿着刻刀,三两下就给她解决了设计的难题。
这个男人,什么事都能有办法……
她看着他,脸颊微微一红:“谢谢你,梁先生……上次我哥的事,还有这次的事,都谢谢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