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脱险?”姜恪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,他夸张地大笑起来,声音在空旷的城门洞里回荡,“王公公,你这是瞧不起谁呢?本王需要脱险?我当场就跟那畜生干起来了!”
他一边说,一边手舞足蹈地比划起来。
“那畜生一巴掌呼过来,嘿,本王一低头,躲过去了!然后我绕到它后边,一把就抱住了它的腰!你们是没看见,那畜生的腰比水桶还粗!我一使劲儿……”
姜恪说到兴头上,猛地转身,一把抱住旁边一个虎豹骑亲卫,双臂用力一勒。
那名亲卫猝不及防,被他勒得满脸通红,差点背过气去,却还是得配合着挤出一个痛苦又崇拜的表情。
“看见没!就这么一下!咔嚓!那黑瞎子的骨头就断了!然后本王一拳,就这么一拳!”他松开亲卫,对着空气狠狠打出一拳,拳风呼啸,“正中脑门!噗嗤一下,红的白的,流了一地!”
他讲得绘声绘色,周围他自己带来的亲卫们纷纷发出“哇”“殿下神勇”之类的惊叹,演技浮夸,表情做作,活脱脱一群溜须拍马的市井无赖。
王瑾始终笑眯眯地听着,时不时点点头,附和道:“殿下天生神力,真是让我等大开眼界。”
他的目光,却在姜恪那张兴奋的通红的脸上,和周围那些士兵散漫的站姿上,来回逡巡。
陈霄的眉头皱得更深了。
一个皇子,在天子使臣面前,不行君臣之礼,反而大谈这种匹夫之勇,言语粗鄙,举止癫狂。
他身边的亲卫,站没站相,坐没坐相,与其说是军队,不如说是一群地痞流氓。
这就是击败了蛮族,威震北疆的幽州军?
陈霄的心里,怀疑的种子已经生根发芽。
他开始相信京城的传言了,这雍王,恐怕真是走了狗屎运,恰好碰上蛮子内乱,才侥幸捡了几场胜利。
姜恪将两人的神情尽收眼底,心中愈发笃定。
要的就是这个效果。
“走!进城!喝酒!”他大吼一声,亲热地揽住王瑾的肩膀,这次王瑾没有躲,任由那股油腻和膻味污染了他名贵的紫貂大裘。
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向城内走去。
街道两旁,被组织起来的百姓夹道欢迎,只是他们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。他们看着自家雍王殿下那副粗野的模样,又看看他身后那群歪歪扭扭的士兵,一时间都有些发懵。
这跟平时那个带领他们开荒修墙,给他们饭吃的雍王殿下,完全是两个人。
姜恪却不管这些,他一路走,一路还在吹嘘。
“王公公你看,我这幽州城,不错吧?这城墙,都是本王带着人修的!结实!”
“还有我这些兵,一个个都是好样的!别看他们不爱站队,打起仗来,一个顶俩!”
王瑾只是笑着应和:“是,是,殿下治军有方,爱民如子,皇上知道了,定会龙心大悦。”
陈霄跟在后面,一言不发,但他的眼睛,却一刻都没有停下。
他的目光扫过那些所谓的“士兵”。
衣甲破旧,甚至很多人身上只有一件破皮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