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理城的积雪消融时,南诏的硝烟终于散尽。孟狂沙被押解长安的囚车碾过青石板路,留下两道深深的辙痕,仿佛在宣告一个旧时代的终结。龙天策站在五华楼上,望着城中渐渐恢复生机的市井,心中却在思索一个更重要的问题:如何让这片饱经战乱的土地,真正安定下来?单纯的军事征服,只能换来一时的顺从,唯有攻心为上,才能铸就长久的和平。一个大胆的念头,在他心中渐渐成形——启用孟氏的另一位族人,孟狂沙的兄长,孟节。
孟节其人:乱世清流守本心
孟节在南诏的名声,与孟狂沙截然不同。他是孟氏的长房嫡子,却因性情温和、主张与中原和睦相处,与好勇斗狠的弟弟孟狂沙素来不和。早在孟狂沙叫嚣“拒唐”时,孟节便多次苦劝:“大唐国力强盛,西南各族皆已归顺,南诏独抗,无异于以卵击石。不如遣使通好,共享太平。”
孟狂沙不仅不听,反而斥责他“懦弱”“通敌”,将他软禁在大理城外的“听松院”,剥夺了他参与族中事务的权力。即便如此,孟节仍未放弃,暗中联络那些主张和平的部族首领,试图阻止战争的爆发,只是势单力薄,未能如愿。
南诏覆灭后,唐军在听松院找到了孟节。彼时他正坐在窗前,对着一幅未完成的《苍山积雪图》出神,虽身陷囹圄,眉宇间却透着一股从容与悲悯。
“孟先生,秦王殿下令你入府一叙。”
士兵通报时,语气中带着敬意——他们早已听闻这位孟氏兄长的仁厚之名。
孟节放下画笔,平静地起身:“劳烦引路。”
见到龙天策时,他既不卑不亢,也无怨恨,只是拱手道:“败军之族,孟节,见过秦王殿下。”
“孟先生不必多礼。”
龙天策亲自为他斟茶,“本王久闻先生深明大义,多次劝阻孟狂沙,可惜他执迷不悟。”
孟节长叹一声:“家门不幸,累及百姓,孟节有罪。”
“罪在孟狂沙,不在先生。”
龙天策直视着他,“本王今日请先生来,是想与你商议南诏的未来。”
力排众议:天策力主封南王
龙天策提出要任命孟节为“南王”,统领南诏旧地(改设为“云南道”)时,朝堂上下(包括随行的唐军将领)一片哗然。
“殿下三思!”
副将急道,“孟氏是叛乱之族,岂能再委以重任?孟狂沙虽败,其党羽仍在,若孟节心怀异志,后果不堪设想!”
“是啊殿下,”
另一位参与昭通之战的将领附和,“我军牺牲了五千弟兄才拿下南诏,现在却要让孟氏继续掌权,弟兄们怕是不服!”
就连一向支持龙天策的陈唐,也面露犹豫:“殿下,安抚南诏固然重要,但用孟节,是否太过冒险?不如从朝廷选派流官,彻底掌控云南道。”
反对的声音如潮水般涌来,核心只有一个:孟氏是叛族,孟节虽无大错,却也难脱干系,封王掌权,于理不合,于情难平。
龙天策却有自己的考量。他召集众将与谋士,在五华楼开了一场长会。
“诸位只知‘斩草除根’,却不知‘攻心为上’。”
龙天策指着云南道的舆图,语气沉重,“南诏各族,与孟氏纠葛数百年,孟节在其中威望极高,尤其是在主张和平的部族中,声望甚至超过孟狂沙。我们若杀尽孟氏,或派流官强压,只会激起各族的逆反之心,战事恐将再起。”
他看向众人,目光坚定:“封孟节为南王,不是让他割据一方,而是要他作为朝廷与南诏各族的纽带。他是孟氏族人,能安抚孟氏旧部;他主张和平,能赢得各族信任;他受朝廷册封,须向大唐称臣,这才能实现真正的‘以滇治滇’。”
他顿了顿,提及那些牺牲的将士:“第五周将军身中九箭,不是为了让我们在南诏斩尽杀绝,而是为了让这片土地不再流血。用一个孟节,换云南道百年安宁,值!”
玉倾城也站出来支持:“殿下说得对。孟节此人,我曾通过朱丽娜了解过,确是仁厚君子,且对大唐并无敌意。给他一个机会,也是给南诏百姓一个机会。”
最终,龙天策力排众议,写下奏疏,快马送往长安,请求册封孟节为“云南南王”,赐金印紫绶,统辖云南道军政事务,直接对朝廷负责。
授印封王:孟节泣血立誓言
长安的批复很快传来——朝廷准奏。或许是龙天策的奏疏打动了皇帝,或许是大唐对边疆的怀柔政策早已定下,总之,这份看似冒险的任命,最终尘埃落定。
册封仪式在大理的五华楼前举行,简单却庄重。南诏各族首领、唐军将领、云南道的新官吏,都聚集在此。
孟节身着朝廷赐的紫袍,步履沉稳地走上台。他比孟狂沙年长五岁,鬓角已染霜,眼神却清澈如泉。当龙天策将刻有“云南南王”字样的金印,双手交到他手中时,他的手微微颤抖。
“孟节,接印。”
龙天策的声音朗朗,“朝廷念你深明大义,百姓盼你安定一方。从今往后,你便是大唐的南王,须谨守臣节,安抚各族,兴农办学,保境安民。若有差池,朝廷必严惩不贷。”
孟节接过金印,对着龙天策深深一揖,又转向在场的各族百姓,高举金印,泣声道:“孟节何德何能,蒙朝廷如此信任!我兄长孟狂沙叛逆,致南诏生灵涂炭,我孟节在此立誓——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