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在白城曾与幕席军有过一面之缘,知晓他性情温和,却未料到如此随和。
林蕊蕊被幕席军邀约,满心疑惑,她与幕席军不过一面之交,他竟还记得她,并邀她前来。
林蕊蕊双手乖巧地置于膝上,她向来畏惧长辈,或许是幼时被林老爷子训斥过多,留下了阴影。
“幕总,不知您寻我所为何事?”
幕席军端起眼前的瓷杯,轻抿一口茶,稍作迟疑,方才如忆往昔般缓缓开口。
“你可还记得那日我见你时,你掉落的那块玉?”
“记得的,只是不知那块玉有何不妥?”
“或许你会觉得荒诞不经,那块玉乃是我曾赠予爱人之物,其上刻有‘曦’字,当年是我负了她,狠心抛弃。”
林蕊蕊的手不自觉地抓紧桌布边缘,那块玉乃是林言川所赠,他曾言,此玉相伴许久。
那日幕席军在晚宴中见到林蕊蕊,又瞧见那块蓝田玉,莹润的玉上“曦”字清晰可见,他激动地握住那块玉,此玉独一无二,他永生难忘,那是他赠予挚爱之人的礼物。
他本就闻林蕊蕊言及她与林言川并非亲叔侄,遂派人调查林言川,三十二年前,爱人怀有身孕,腹中乃是男胎。一切皆如此巧合。
那时,他的母亲寻至爱人处,逼迫她打掉孩子,爱人修书一封,言已离去,望他勿念。
幕席军不知那孩子生死,一直以为爱人早已放弃,直至遇见林蕊蕊那日,见到那块玉,往昔种种如潮水般涌来,冲击着他的心房。心中犹如被藤蔓紧紧缠绕,纠结万分。
他悔恨不已,怪自己未能护得爱人母子周全,多年后,方知爱人曾在南山寺居住过一段时日,那时的她想必满心绝望,无人关怀,腹中有子,日子过得凄凄惨惨。
林蕊蕊听完这离奇的故事,呆愣当场,不知该如何回应,只因被抛弃之人乃是林言川,她的心犹如被利刃狠狠划过。
幕席军已至花甲之年,最渴盼的便是子孙环绕、几代同堂的温馨生活,奈何上天似与他开了个残酷的玩笑,他一生无子,仅有三两个女儿,家中人丁稀薄。
林言川竟是他的儿子,难怪每次见到林言川,皆会萌生出亲切之感,那难以言喻的熟悉,大抵便是血浓于水吧。
老人的声音低沉而厚重,犹如暮色中的沉吟,“是我有负于他,这么多年来,未尽父亲之责。”
“幕先生,您对他造成的伤害,岂是一句道歉便能弥补的。”林蕊蕊眼眶泛红,愤然起身,桌布被她揉得皱皱巴巴。
林蕊蕊并无愤怒之意,只是满心悲戚,难怪林言川遭遇被弃之事。
难怪他自幼寄人篱下,虽被当作林家之子对待,平日里却也饱受非议。
她起身,未发一言,决然离去,望能谅解她此番的无礼之举,触及林言川,便是触碰到了她的逆鳞。
林老爷子怒不可遏,狠狠摔掉手中的拐杖,老人双眉紧蹙,怒目圆睁,将林蕊蕊拉起。
“林言川!!我视你如子,你却做出这等苟且之事!!”老人怒声呵斥,那根拐杖飞掷而出,砸在林言川的额头。
林言川的额头上渗出缕缕鲜血,他手扶病床扶手,缓缓站起,林蕊蕊欲上前搀扶,却被老爷子以眼神制止。
她眼眶泛红,泪水在眼眶中打转,林蕊蕊早知爷爷终有一日会察觉,亦曾设想过种种情形,却未料到局面如此混乱不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