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又问了一次。
裴珩却因这句“陛下”心头猛地一跳。
萧知遇嫁与他之后,日常跟着府内唤他世子,他喜欢萧知遇这样叫他,声线温和动人,仿佛举案齐眉的少年夫妻,添了几分特殊的亲密意味。
有时床帏内被他逼得狠了,萧知遇会羞恼地直接唤他的名字裴珩,夹着嗔怒。然而后来听得少了,最后一次,是睿王府佛堂与他决裂。
如今他登上大宝,旁人唤他陛下,自是有恭敬畏惧之意,但他从未想过萧知遇也会这样唤他——仿佛一个天上一个地下,再无可能相交。
他猛然抬头盯着萧知遇,见其神色平静,眼睫低垂,仿佛还是平日床帏内的柔顺模样,从不拒绝。他心里却知道萧知遇是认真地在问他。
这张温软的皮囊下,是一颗冷却下去,便很难再捂热的心。
屋内的温存气息霎时散尽,裴珩没有说话,披衣起身,拂开帘幕去了外间,离开前冷冷道:“你身子弱,好生休养。”
心结
一整日裴珩都未再回来,兴许是被气走了,萧知遇在榻上躺到第二日,神智清明了些,便又想到裴珩的伤。
算来离登基已将近三月,当时遭到刺杀受的伤,怎会至今还能崩开。严重到这般地步,裴珩竟还能没事人一般与他亲近。
他原先狠下的心肠,这一刻又不安起来,望着窗户出神。
待到午后,宫人小心翼翼在门外请示,说是太后亲自来了,请殿下一叙。
萧知遇并不意外。裴珩接连几日未早朝,与他厮混在床帏内,白日宣淫,若传出去真是丢尽新帝的脸面,裴太后不过问才是稀奇。
他心里没什么波动,起身穿衣去前殿见裴太后。太后多年未见,面容并未老去多少,依稀是经历风霜的美貌,神色却不像从前那版冷淡严苛,双目一直瞧着进来的萧知遇。
两人目光一对上,竟是裴太后先移开视线,仿若有愧。
萧知遇不明所以,恭恭敬敬向她施礼问安,裴太后连声道:“不必,不必!”说着亲自起身要扶。
萧知遇不由一顿,他和裴太后之间一直关系紧张,且这是晚辈的礼数,居然劳得太后如此礼遇,他心里有些奇异。
太后还有腿疾,他怎能让太后起身,于是两边互相礼让搀扶,最后尴尬地坐在案几两侧。
一阵沉默之后,太后先开了口,他以为太后是来兴师问罪的,没料到竟是和缓的一句:“珩儿这几日为难你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