常景无言以对,只能眼睁睁看着卢江被门卫簇拥入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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卢江回府包扎不久。其妻卢祖氏闻讯从后院赶来,眼见丈夫身上都是血迹、左手也被严实包扎着,她慌忙上前,急声问道:“阿郎,这是怎么了?”
“娘子,我没事儿。”卢江疼得嘴唇都咬破了,但是还是强忍着左手传来的阵阵剧痛,努力的安慰起了爱妻。随后又道:“常太守已然六神无主、疑神疑鬼;若非如此,也不至于连敌军的离间计都看不透。他刚才意图置为夫于死地;为夫不得不以此法自明清白。”
卢祖氏乃是范阳祖家之女,长得美丽大方,知书达礼,自从嫁给卢江以后,一直与丈夫相濡以沫;此时听到丈夫这么说,一张俏脸瞬间都白了,颤声道:“阿郎,那我们……”
“娘子勿须担心,你且回去看好孩子;让他们休要来到前院。”卢江叮嘱爱妻一句,转而向一旁的管家吩咐道:“将卢方、纥骨志高给我叫来。”
卢祖氏固然疼爱一双年幼的儿女,可她也关爱自己的丈夫;她咬了咬失色的唇瓣,并未依言离开。
不多时,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,一名亲兵在门口禀报道:“郎主,两位将军来了。”
“请他们进来。”卢江闻言道。
卢方和纥骨志高依言是入房中,行礼道:“参见郎主、娘子。”
卢方是卢家死士,世代为卢氏效忠;纥骨志高也是卢氏家将,两人本质上并无不同。纥骨志高虽然在常景面前说过卢江“坏话”,可那也是受命而为,目的是将卢江从中摘出来,以便他能退居幕后,有个圜转余地。两人一见“主公”下裳都是血迹,脸色都变了。
“主公,您这是……?”
“无妨,都坐下说话。”卢江打断了二人,忍痛道:“常景刚才以一封涂涂抹抹的书信试探我。我要是说错一句,或者没有自残明志,他必下令杀我。从他的模样来看,他已然心神大乱,同时也间接说明涞源守不住了。”
二人愣了一愣,继而异口同声的问道:“郎主,问题真有这般严重?我们应该怎么办?”
“这就是我找你们的缘故。”卢江顿了顿,向纥骨志高问道:“志高,常景是否找过你?”
“找过很多次了。”纥骨志高点点头:“常景今天早晨又来找我,他就是要我郎主接掌郎主所有兵兵;还说事成后,给我都督之职。”
卢江点了点头,问道:“水门那边可有异动?”
“好像有。”纥骨志高见主公似乎不悦,又道:“从标尺上看的湿度上看,水势近来很不稳定,那水势忽而下降、忽而升高,卑职怀疑敌军已然潜入其中,故而改变了水势。只不过末将并未说给常景听。”
“你做得对。”卢江停顿了一下,缓缓地说道:“照你这么说,敌军似乎解决水下呼吸难题,且将水门当做突破口。”
“郎主,卑职应当怎么办?”纥骨志高问道。
“从目前的情况来看,涞源城根本就守不住。既然常景不仁,我们也没有必要为杜洛周效死。如果敌军士兵果真从水门潜入,你便置若罔闻,视而不见……甚至可以提供便利。”卢江想了想,又吩咐道:“要是逮住潜入士兵,就让他们告诉卫铉:我卢江可当内应,让他们尽管放心从水门进来。”
“末将遵命。”纥骨志高应道。
议好大事,卢江抬眸向下首的卢方说道:“将我们的家兵调来府邸左近。”
说着,卢江又向纥骨志高吩咐道:“志高,常景近来信任你,你也能够在这片区域自由行走。你回去后,可悄悄将家小送来这儿,以便我们统一保护。”
“卑职多谢郎主关怀,卑职今晚就会安排家小前来。”纥骨志高感激道。
“好。”卢江颔首道:“你二人下去安排吧。”
“卑职遵命。”纥骨志行了一礼,与卢方一起离去。
卢江看着两人的背影,不禁叹了一口气,向爱妻道:“娘子,你带孩子避入后院密室,若无我命令,切勿出来。”
“妾身明白。”卢祖氏点了点头,忽然抬起泪水盈盈双眸,颤声问道:“那阿郎呢?”
“休要多想。只要你们好,我就好。”卢江强笑着说了一声,又自嘲的向纥骨志高说道:“常景对我抱有怀疑,想必我一出门,就有无数人跟着。志高若无大事,也不要与我联络。”
顿了一顿,他又说道:“你稍后多写几封信,射向城外敌军:就说我卢江愿为内应,助朝廷军破攻。”
“喏。”纥骨志高应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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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幕降临,点点星星缀在原野上空;中军大帐之前的空地上燃起一堆堆篝火。卫铉和韩轨、念贤、达奚武、尧雄、窦泰、蔡俊、费穆、姚和、侯渊等等围坐在一张简陋的“大桌子”前。
“情况我已经说得非常清楚,勿须再作赘言……”卫铉向一干大将说道:“既然那些王八蛋要我们走,那我们走了便了。等到那些王八蛋奈何不了杜洛周、葛荣,定会向大都督、元刺史求助,到时候出不出兵,那就不是废物们说了算。”
“哈哈、哈哈……”半个时辰之前,卫铉已将朝廷的安排尽数告知军中主将。大家到来之前,也明白自己决定退兵了。众将虽然不也小看朝廷训练出来的精兵,但是每个人都瞧不起朝廷所任命的将官,也不认为那些废物打得赢杜洛周、葛荣。闻言尽皆大笑。
卫铉见众人没有不甘,反而十分理解自己,亦是笑了起来;待众人安静下来,大声下令道:“上膳食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