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清碎有点叹息。
古代果然还是有诸多不便之处,即便他已经在此生活过八年有余,仍时不时会想起从前便利的生活。
萧烛听他似有若无地抱怨,手上动作不停,指尖碾开因为潮湿黏在一处的发丝:“无碍,我弄便是,不用操心这些。”
这话说得无法反驳。
这方面谢清碎远不如萧烛。
萧烛看着不像是会在乎细枝末节的人,实际做这些细碎活计比他有耐心多了,每次都能将谢清碎的一头长发仔仔细细、里里外外地烘得干燥温暖。
还抹了不知道什么香膏,把他的头发搞的香喷喷的,摸着都顺滑黑亮了许多。
谢清碎在现代的时候都没这么精致地养过头发,除了注意整洁,他连护发素都懒得用。
实在太精致了。
萧烛之前爬他的床爬的勤快的那阵子,每天给他烘头发,谢清碎睡眠都好了不少。
半夜也不犯头风了。
谢清碎想起这茬,眼底不自觉带了点笑意:“雇你做府中烘发小厮,没有俸禄,只管饭。”
萧烛在他背后,看不见他的神情,但听得出他语气中的轻柔软和。
凑近在刚烘好的一截发丝上嗅了嗅,低声道:“好。”
萧烛在他身后还算老实地忙活,谢清碎随手捡了男人扔到一旁的奏折翻了两下:“还有这么多,这边都是?”
萧烛沉沉“嗯”了声。
谢清碎知道他这阵子也实在是忙。
宫变前,萧盛就已经许久不理朝政,积攒了太多乱七八糟的事,如同一堆烂摊子一般在那里堆着。再加上萧烛摄政后手腕强硬,迅速清算了一大批人。这样行事虽然能将那些腐朽的根子挖干净,但代价就是如此大规模的清算,势必会引起一定时间内的官职空缺、朝中动荡。
本朝官僚结构本就有些混乱,这属于前朝的历史遗留问题。
平日还好,一旦像这样出事就表露得十分明显。
谢清碎从前能帮小皇帝保住皇位已十分艰难,没有心力也没有能力整改这些。
之后小皇帝试图卸磨杀驴,就更没有这个机会了。
当然,这些种种问题肯定不会难倒萧烛,这些事宫变之前肯定都有预料,做过相应的打算。
只是虽有解决的章程,一时半会想要料理清楚也绝非易事。
稍不注意,便会被钻了空子。
萧烛只得多操劳些,才能确保这段过渡时间万无一失。
谢清碎心想当皇帝也不容易。
想当个像样的皇帝,更不容易。
这种劳心程度和工作强度,一般人真做不来。
即便是高强度做过任务的谢清碎,想一想也难免觉得头晕脑胀,觉得还是晕着好。
也就是萧烛,顶着伤不分昼夜的料理这些,还面不改色。
不对……萧烛现在还不是皇帝。
自宫变已经近一个月,萧烛仍未登基,不动如山地当他的摄政王。
一开始还不是很情愿萧烛登基的那些臣子,现如今态度急转直下,一个个急得嘴皮子都磨出火星子了,恨不得长出八只手,拖着萧烛把人按在皇位上。
这样拖延实在有些异样,谢清碎知晓萧烛不是淡泊名利之人。
谢清碎心中浮起过某种猜测,不过也没细想,只当萧烛另有成算。
虽说看如今这局面,大概率要退休返聘,但比起从前,谢清碎心态有所改变。
就像今日吏部尚书所说,事情是操心不完的。
萧烛不是萧盛那种有人在后面跟着喂还要往外吐的蠢材,即使没有谢清碎,他也能将一切处理的很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