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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廿一回 拯同门过江龙三闹提督府 拿仇敌白莲道夜探旗下街（第3页）

白莲道人挣扎欲起。佟一霸急止之曰：“道长抱恙在身，不必客气，卧下详谈便是。”白莲道人乃卧回床上。

佟一霸曰：“今早闻得道长抱恙，故特来探视，并报吿一个消息。”

白莲道人急问有何消息？佟一霸低声言曰：“陆阿采昨夜为少林同门所救去，你知道匿在何处呢？”

白莲道人曰：“不知也。贫道今早追到府后六榕寺前，即已失去其踪迹了。”

佟一霸曰：“白莲道长，待老夫来静静吿诉你。过江龙救得陆阿采回去之后，原来藏于西门下惠爱街，现尚躲在陆阿采武馆中未走也。”

白莲道人闻言，大喜若狂，其病若失，从床上一跃而起，向赵泽恩拱手曰：“提督大人，今请相助，立即派弓箭手五十名随贫道前往，必可把过江龙、陆阿采二人擒拿回来矣。”

赵泽恩闻言，却迟疑不决，把头一摇曰：“此事万万不能。别处地方，本官可以派兵前往，若在西门惠爱街，则恕本官不敢违犯皇法也。”

佟一霸曰：“提督大人之言是也。朝廷有命，地方官兵不能进入拿人，但普通平民，进入打架，则为法所不禁也。今少林凶徒，只得二人，单以道长之力，已足对付有余，何必兴动官兵哉。若道长肯前往捉拿二人，老夫亦愿效犬马之劳也。”

白莲道人大喜曰：“若佟一爷相助，必擒获过江龙、陆阿采无疑矣。佟一爷，请立即到惠爱街，派人暗暗监视过江龙、陆阿采行动。贫道于今夜二鼓前后，当即前往动手。”

佟一霸唯唯而去，即回西门武馆，暗派门徒，监视过江龙。

原来过江龙当晚从猛虎堂中，救得陆阿采出来之后，遁入六榕寺花塔之上，避过白莲道人耳目，得以走脱，俟白莲道人离去，始从花塔走出。

陆阿采身中两箭，被囚牢中，箭伤发作，痛苦呻吟，自料今番凶多吉少，必丧命于狗官妖道之手下矣。不料是晚，暗中为人救起，狂奔而出，奔到塔上。睁目一望，原来救己者乃过江龙也，当下大喜曰：“色空师侄，缘何到此？我俩莫非梦中相会么，洪师兄现在何处？”

过江龙曰：“阿采师叔，我等前日受陈玉章所愚，误中妖道奸计，洪师叔与六师叔、黎亚松三人，身负箭伤，现卧病于大通寺内，我特冒死到来，救汝回去耳。现在我等匿居于此，药物缺乏，殊非久计，宜即离开此间，另寻安身之地也。”

陆阿采曰：“我武馆与此地相近，且柜中藏有至善师尊秘傅金疮药膏，宜先回我馆，待今晚夜阑人静之际，始潜出城门，到大通寺与洪师兄等会合，西上鼎湖养伤。待痊愈后，再与白莲道人一决雌雄，以雪今日之恨也。”

过江龙点头称妙，乃乘六榕寺游人稀疏之际，负着陆阿采飞身而下，静悄悄奔回惠爱街武馆来，以为人不知不觉，却不料已为佟一霸所悉，潜向白莲道人吿密也。

过江龙负着陆阿采回到武馆后，打开药柜，取出少林金疮药膏，敷上伤口，果然药到回春，痛苦顿减，精神大振。是晚二鼓前后，惠爱街中，灯光惨澹，行人寂寥。过江龙认为机会已到，负着陆阿采，手提宝剑，潜出武馆，正想遁回大通寺来，不料一踏脚出门，忽然前面墙角，闪出五六人，拦住去路。

为首一人，头束高髻，身穿道袍，手执宝剑，闪闪生光，嘻嘻然笑曰：“哈哈，过江龙，汝以为逃到于此，便能逃过贫道掌握耶？今晚在此狭路相逢，汝插翅也难飞去，快快留下头颅来！”

过江龙举目一望，哗！原来拦住去路者，除白莲道人之外，尚有白莲女、白云豹、金起凤、胡腾蛟、马心儿，佟一霸亦在其内，各执军器，面目狰狞，几欲择人而噬。过江龙单人匹马，且负有陆阿采于背，不敢接战，当下人急计生，一声不答，急将身一标，标上瓦上。

白莲道人喝一声：“少林秃奴，往哪里走！”言未毕，把剑一挥，随后跃上。

白莲女、白云豹、金起凤三人，亦追踪而上。佟一霸等，未识轻功，无法追上，抬头望见过江龙负着陆阿采，穿房越瓦，望西而奔；白莲道人等从后直追，亦在街上望西而走。

只见过江龙轻功的确利害，不愧过江龙之名，虽然负着陆阿采于背，飞檐走壁，还是其快如飞。白莲道人等四人竭力追赶，相距有三四丈之遥，总是无法追及。追到西门下，过江龙飞身上城，逾越而过。白莲道人紧追不舍。

数人一路追逐，追到西郊珠江河畔，时已三鼓矣，风高月暗，星光隐约。只见过江龙耸身一跃，跳入江中，施展起水上登萍功夫，泅水而过。白莲道人追到岸边，亦跃入江中穷追。白莲女等之水上登萍功夫有限，不敢下水追赶。只剩得白莲道人一人紧追不舍。

过江龙泅水渡过珠江之后，来到花地登岸，回头一望，见白莲道人追到，心中大恨，急穿过大通烟雨之牌坊，来到大通寺前，立即把陆阿采放在地上，回声大喝一声：“白莲妖道，咄咄迫人，贫衲今夜与汝决一死战。”

言时，白莲道人适追到。过江龙一剑，直插向白莲道人之眼。白莲道人头一侧，避过其剑，就地飞起一脚，一只卧龙腿，向过江龙下部飞到。这只卧龙腿，本为武当派祖师张三丰所创，辗转流传于白莲派内，白莲道人学而精炼，脚力内劲，脚法快捷，专破金钟罩铁布衫，欲一脚而取过江龙性命也。但是过江龙亦非弱者，眼明手快，当下一见白莲道人肩膊一动，已知其起脚，急一闪马，顺手一剑，再向其眼刺来。白莲道人一剑招住，翻剑还击，插向过江龙喉咽。二人在大通寺前旷地之上，厮杀起来。

夜阑人静之际，两剑相触，叮铛连声，特别响亮，惊起寺中之人。

当晚，洪熙官、舂米六、黎亚松三人，卧伤床中，未上鼎湖。胡亚彪周人杰二人，轮流守卫。斯时，周人杰正在寺内逡巡，忽闻寺外剑声铿锵作响，呐喊连声，大惊，急奔入房内，唤起胡亚彪。师兄弟二人，执着单刀，飞身上瓦，奔出察视。来到前殿檐际，向外一望，只见星月微光之下，有两人在寺前厮杀。两道剑光，滚作一团，打到落花流水，难解难分。胡亚彪、周人杰两个小英雄，定睛细视，原来其中一人，乃过江龙色空和尚，其一正是仇人白莲道人也。二人大喜，大喝一声，飞身直上，直扑白莲道人。

胡亚彪标到白莲道人之后，施展猴拳，耸身一跃，跳上白莲道人肩膊之上，即伸手插其眼睛。不料白莲道人技击高强，把头一摇，当堂把胡亚彪打开八九尺，跌在地上。周人杰从左一刀，直挑其眼。白莲道人一剑，招住其刀。过江龙又从前面插来。白莲道人力敌三人，渐渐不支，连忙退马，就地一跃，跳出圈外，望花地渡头而走。三人不便追赶，立即挟起陆阿采，抱入寺内。

洪熙官、舂米六负伤起来，接入禅房之内，见陆阿采虽然重伤，尚留得性命，未为白莲道人所害也，以手加额曰：“阿采师弟回来，我心滋慰矣。阿采师弟，汝今觉得痛苦乎？”

陆阿采呻吟曰：“谢洪师兄关怀。弟背上连中两箭，被擒回去，幸得色空师侄舍身相救，脱险出来，敷上少林金疮膏之后，现痛苦已减矣。洪师兄、六师弟及亚松师侄三人受伤，心中悬悬，未悉现在伤势如何？”

洪熙官曰：“我与六师弟其伤在肩及腿等部，现已痛苦大减。所虑者，亚松背上连中三箭，现尚沉沉昏卧，未见好转耳。顷间寺外厮杀声甚厉，究竟谁人追踪而来？”

过江龙曰：“乃白莲妖道耳。此人诡计多端，我救得陆师叔之后，暂在惠爱街馆中托足，不料妖道竟追踪而至。尚幸我走避迅速，回到此间，与亚彪、人杰合力将之杀退。”

洪熙官惊曰：“哗！不得了，我等宜速走为妙。顷间妖道一人，实力不及，故迫得遁去。现彼必回提督府中，率领众门徒及大队清兵，再来捉拿我等。三十六着，走为上着。亚彪、人杰两贤徒，立即收拾细软，星夜返回鼎湖，不得有误。”

胡亚彪、周人杰二人轰然而应，即把细软银两，藏在腰间，把黎亚松、陆阿采二人抬起。洪熙官、舂米六则负伤而行。

从大通寺后奔至珠江之滨，江滨早已预备小舟一艘。众人登舟，解缆鼓桨，望西逆流而上。

时正四鼓过后，江风萧瑟，冷月西沉。夜静更阑，隐隐闻花地方面，嘁杀声起。过江龙立于船头，回望背后，火光冲天，人声鼎沸，不禁暗叫一声：“机警哉洪师叔。我等若不是立即撤退，又要遭妖道毒手矣。今则天空海阔任我高飞，妖道其奈我何哉。”过江龙言罢，仰天哈哈大笑。

时也，舟向西行，缓缓前进。行了一个时辰，已是五鼓时分，江上晓风，迎面吹至，天边残月，渐渐无光。闻得远处鸡声喔喔，谯楼更鼓冬冬，小舟已至汾江渡头，佛山赫然在望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