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。”琴央揉着眉心。
他站起来,脚步游移不定。时而抬头看无垠夜空,时而又垂眸盯着地面。
良久后才问:“那如明公子所想,如若某日你被迫忆起,是否应当追究让你忆起前尘之人的过错,毕竟没有他便不会有如此作孽的事。”
明庭眉梢一挑,追问:“那此人可是怀有使命而来?”
琴央连连点头:“正是。若是这般,他该是不该,行为是对是错?”
“这个嘛……”明庭思量许久,脑海里已忽然有了决定。
“该也不该,错也不算错。”
琴央神色大异,微微有些慌张:“何解?”
明庭双手环在胸前,看似颇有丘壑,他朗声道:“所谓该,本就是此人之职责,乃奉命而为。但或是此事行了,便会伤害一整个家庭,此为不该。”
“那对与错呢?”
明庭缓缓摇头:“世事何分对错,端看如何去想。若你说单单奉命,那自然对。若因此毁掉别人一生,便是为错。”
琴央听了,低低道:“那该如何?”
明庭喉结动了动,慨然一笑:“不若将这选择权放于他手,不论前尘今朝,任这是非对错,便有他自己评判。”
“放于他手……”
“所谓心所归处,即是正道,我此话可有理?”
琴央听了这话,胸口剧震。
他复杂地看了眼明庭,忽而拍了拍他的肩膀,泄出一抹轻笑:“好小子。”
“……”
琴央扬笑回屋,明庭放下心来,嗷嗷地摸了摸肩膀,咕哝道:“力气还挺大。”
屋内棱西躺在床上,正辗转反侧间,敲门声响起。她立刻把被褥掀到头上,将整个人缩进被子里面不出声。
外面静默了许久后,传来了琴央低哑的声音:“将鸣石给我,若你不愿,本君去便可。”
棱西不说话。
她躲在被中,和着满目的漆黑紧紧握住光滑的鸣石,抿着唇,眼角处渐渐泛起红色。
琴央又敲了两下门:“你还没睡,我知道。”
闷闷的声音传了出来:“我不会给你的!”
“给我。”
“不给!”
“仙子!”
“不给,仙君别费神了!”
琴央抬在空中的手缓缓垂下,他目光幽深似海,像是藏着与夜空上一般无二的清冷月光。
须臾之后,琴央手指微动,身躯瞬间散成一缕青光,消失在了门外。
那浅淡光晕顺着夜晚的凉风往郊外徐徐飘去,倏地停在了一幢木屋外。
察觉到屋外没了动静,棱西以为他离开了。双手忽然没了力气,鸣石落在床榻上。
她将被褥掀开,随意仍在床内,盘腿坐在其中,目光茫茫然盯着榻上的鸣石,双目微闭,一滴滴清泪顺势而落。
“抱歉……”
她惶惶然身子一软,喉间像是被哽住,哑口无言。
但眼眶已是红透,心里皆为悲苦。
丹珠寺山下,天色已暗,房内隐隐泛着亮光。
琴央悄声走进院内,于窗口处探望其中。只见屋里桌上正点着一只徐徐燃烧的蜡烛,女子穿着中衣,将一碗热腾腾的汤药递给林观云。
林观云捧着碗,大口喝下,心头已暖了许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