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只觉得泼天的悲伤没过头顶,仿佛身处地狱业火之间。
裴祁渊苍白着脸色,蹙眉看着床上呓语不断,还紧紧抓着被子的江知晚问:“她这是怎么了?做噩梦了?”
孟百川瞪了他一眼。
“你还有心情担心她?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子,站都站不稳,刚醒就跑来做什么?”
当今天下敢这么跟裴祁渊说话的,恐怕也只有孟百川一人了。
旁边宫人们吓得顿时跪了下去,恨不得堵住耳朵当自己什么都没听见。
裴祁渊却对他的话置若罔闻,指着江知晚道:“朕命你治好她,她不能就这么死了!”
自己的仇还没报,她怎么敢死?!
“什么生生死死的?吐口血就死了,你当她是纸扎的?”
孟百川不慌不忙的拿出脉诊,刚放到江知晚手腕下边,就‘腾’的一下站起身。
不耐烦的挥着手道:“走走走,赶紧回去歇着,别在这耽误我诊病,要是你出了什么事,岂非砸了我孟百川的招牌?”
裴祁渊知道孟百川敢说出这样的话,定是能治好江知晚的病,遂也逐渐放下心来。
自己这条命全靠他吊着,对他的医术很放心。
走出屋子的时候,裴祁渊忽然冷冷的瞟了赵德一眼。
赵德顿时吓得噤若寒蝉,知道自己惹了祸,赶紧跪下请罪。
裴祁渊面无表情的道:“你既然如此多嘴,那便去幽刑司掌嘴二十,再在乾坤殿外跪上十个时辰,好好长长记性。”
赵德喃喃领命。
江知晚只觉得自己做了好长一个梦。
梦里光怪陆离肝肠寸断,好似把世间百味都尝了一遍。
她缓缓睁开眼睛,没想到竟是孟百川扇着蒲扇坐在床边。
“我……”
喉咙哑的像是被砂石磨过一般,她忍不住清了清喉咙才道:“我怎么了?”
孟百川一脸玩味的看着她,半晌砸吧砸吧嘴道:“你这丫头不简单,小小年纪便能心思重到五内郁结。
要不是前两年养的好,现在恐怕都跟阎王爷下棋了。”
江知晚被他调侃的有些赧然,嚅嗫着唇半晌没接上话。
忽然想起裴祁渊毒发是他救的,那他一定知道裴祁渊的毒是怎么回事。
忍不住问:“皇上的毒到底是怎么解的?”
她精通医术,在给裴祁渊诊脉后深知这样霸道的剧毒,除了解药是无法可解的。
而裴陆就算是死,也不可能把解药给他的。
那,他是怎么活下来的?
孟百川玩味的笑了一声,揶揄道:“你们两个人真是奇怪,面上一副你死我活的架势,醒来倒是先惦记对方。”
江知晚目光闪了闪,心里悬着裴祁渊的毒,顾不得他说了什么,只追问着:“可否告知?”
孟百川叹了口气,把扇子放在一边,吸溜口茶道:“姑娘既然精通医理,那可有听说过削肉断骨,经脉重塑之说?”
江知晚心头巨震,不可置信的看着他。
她当然知道!
那是一种只存在于医书古籍中的拔毒方式。
传说,用此法无毒不解,却要忍受比凌迟还痛苦的酷刑,常有人毒还未解,就先受不了拔毒的痛苦,自尽而亡了。
难道裴祁渊他……
孟百川点了点头,“没错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