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一惊,慌忙睁眼,没有弘文帝的影子。
弘文帝,他的父亲……
赵琮时再擦掉额上的冷汗,想他有多久没去常宁宫看过弘文帝了。
也许该去瞧瞧,否则天下都要说他不孝顺。
一旦起了这样的念头,赵琮时不免皱眉心里涌起说不清道不明的厌恶。
自幼,父皇教导他,做皇帝最不需要的就是软弱,更要做的是时刻记住,这世间没有能越过皇帝的尊贵,皇帝不喜欢的都是错的。
看见弘文帝只会让他想起从前,只会让已经成为皇帝的赵琮时,又成为弘文帝的太子。
他不喜欢。
皇帝不喜欢。
“陛下!陛下!”
声音像破了洞的窗纸,喊出来的声音刺刺拉拉像把锯似的剌在人身上。
顺和帝强忍着从椅子上站起来的念头,像真正的皇帝一样端坐着,不失威仪。
进来的是严汝成,他来得这样巧。
座下如坐针毡,顺和帝握紧的手搁置在案上发抖,耳边的声音都不甚清晰。
“陛下!”
严汝成的声音刺耳,顺和帝头一次这样想杀了一个人。
“逆贼从皇城中杀进来了!”
皇帝的屁股终于离开了他的宝座,他喉咙痒得要刺出一把刀来杀了严汝成,在张口的那一瞬间,那张老脸贴近在眼前。
噗——的一声,暗红鲜血染花了严汝成的脸。
椅子被坠落在地的皇帝砸碎,赵琮时抓住胸口瞪着眼在喘息,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,像是看见了林广微来。
赵琮时吸一口气,血沫呛到他,更多的血涌出来。
耳边朦胧听见林广微大喊着:“护驾——”
林相!救朕!
李盏疾奔过来惊叫:“陛下!”
直到看见林广微接近来,顺和帝眼前灰白一片失去意识,匆忙间李盏带落了桌案上的茶盏,碎裂声前水正倾落在赵琮时脸上。
水入口鼻,呛进鼻息间的窒息感扼住人的脖颈。
“交出印信。”
阴暗牢笼,水面上汩汩冒出水泡,吊着一根粗长麻绳,很快将水里的人吊上来。
湿淋淋的男人已几乎要失去神志,他一心深深喘息着,拼命将空气吸入肺中,胀得肺腑生疼。
少年时被匪徒抓走关在水牢的阴影一幕幕闪在眼前,梁安完全控制不住身体自发地抖。
水在赤裸地四处流下,绷紧的结实身体上遍布伤痕,被捆着的手脚动弹不得。
水淹进眼里,已看不清楚眼前情形,只有嘴还在拼命呼吸,分明没人扼住他脖子,却掐紧了一样无法顺畅喘息。
“咳咳咳——”
被水呛着,他咳得人要从绳上掉下去,狼狈至极。
“交出梁家交往各州印信,我自放你离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