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推下裴真也要拉裴钦上马的原因,就在梁安从无名山看见的秘密上。
梁安疑心起时,曾去查探,偶遇的壮汉和当日情形闪在眼前。
他说是有猎户围猎,梁安将信将疑。
那样贫瘠的土地,脚下连根草都没有,总觉得有不对劲的地方,却因盛天和伏山都劝他无事,他想到青州也是如此,便轻巧放过。
细细想来明白,这不是黄沙漫天的青州,是宿昌河所流经之地,是四季如春的宿州,那是要经年累月被无数人踩踏过才会寸草不生之地。
赵敏时是在养兵。
无名山上看见的火把,只怕他们是夜里操练,被半夜爬上山去的梁安无意看见。
赵敏时要裴家能有真正为他所用之人,用裴家的金银,供养那片山里隐藏着的用以谋逆的兵马。
机关算尽,步步为营。
就连今日的梁安都被他们算计在内。
用以攻打京都的兵马有了,剩下更重的是要掌握兵权,宣王比皇帝更清楚明白,革了梁安的职没用,只要梁安身体里流淌着的是梁纪两家人的血,由他的先辈们一拳一脚稳固住的北赵江山就永远有人听命于他。
所以他要梁家用以联络各州的印信。
不染阁的婉婳姑娘,为何在三年前离开宿州花落湘城而再不露面。
救下皎洁的那片林间,那对说自己已在林外摆摊数年的茶水夫妻早已不见,梁安拽住过路人问,得到的答复是“来回来去,从未见过”。
分明不远处就是宿州亦或泉定,为何偏在荒无人烟之地求生,当初觉察不对劲的地方,原来就在手中那崭新的茶碗。
卖茶数年,白瓷无暇,没有一碗有半个缺口。
早该想到的。
宿州城中,皎洁姨娘姨丈所开布庄,人去楼空。
他去伏山所说薛宅,四处观望,都是废弃房屋,唯有“薛宅”崭新,踹门进去空无一人。
琼楼舫中韵儿开门看见凶神恶煞的梁安一怔,听他问起来后,挽起发丝笑道:“纪爷聪明,我知你迟早会来。”
那故事中爱上绝不该爱上的人,扑火而去的朋友,叫做婉婳。
那座闻名北赵内外的不染阁,正在赵敏时到宿州那一年完工。
“那男人叫做庄敬,我入不得不染阁,因而与婉婳分离。”韵儿把曾从梁安手中收到的金子塞回他手中,“今日说来想请将军饶她一命,救一救这傻子。”
不染阁中尽是奇女子,其中有女子中的女子,便是不染阁幕后主使的工具。
女子中的女子,叫做婉婳。
阁中女子,有多少送入朝中成为哪个大臣的妻子爱妾,不得而知。
“江南好,风景旧曾谙。”
皇妃妙婷坐在池塘边,不惧寒冷,翘着两腿悠着秋千哼歌。
尤为天上月,千金唤不来。
皎洁坐在窗边看天上月,惦念着琳琅阁院中的人。
那真正皎洁如月的好姑娘,和分明听完了故事还信她容她的傻书生。
【姑娘,在下庄敬。】
【公子莫要挥霍银钱,这些还你,拿去上京赶考。】
那是错误的开始。
【不必忧心,你好便罢,在下不忍伤你。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