会在两人跟在王爷身后时,做贼似的往他手心里悄悄塞上一颗麦糖,再偷偷笑笑,看小春呆愣脸红。
小春没有家,是被捡回青州的,青州就是他的家。
他在一群汉子身边长大,唯一得过女子温柔的时刻就在宿州,琳琅阁院里。
那是个,很好很好的姑娘。
起初,小春只是守在王爷门外,春晓只是问过小春是否能进去。
后来,春晓再来问话总是笑眯眯看一眼他。
王爷迷上了侍弄花草,在一旁帮着递送剪子花锄的春晓默默跟着,看见小春护卫在侧,歪头笑笑,一日日过去,少男少女从一前一后到并排而行。
进了沁园后,他们两个成了能说悄悄话的朋友,其实只是春晓在说,小春在听而已,但他喜欢听。
春晓说过了也会问他:“你怎么不说说呢?你从前在青州想必有许多有意思的。”
小春也总羞赧挠头:“青州光秃秃的,实在没什么好说的。”
说些什么呢?说他自己?似乎用一两句话就能说清楚。
说青州?可青州营中的事是不能同旁人的说的。
于是只好听着,那也很好,小春喜欢。
园里园外,他们两个总在一处陪着赵宴时。
罗管事那句“她家中有事,老娘病重,准了她回乡看望”听在耳里,小春此后再没见过会往他手里塞麦糖的姑娘。
每一日都在想,究竟有多急,才会连一句告别的话也没有给他。
“将军。”小春泪淹湿了脸,“她死了。”
直到那两棵鲜灵含苞的花盛开,站在荔枝树下死死盯着那两枝花的小春摇着头不敢相信。
“那是宣王妃送与赵宴时的花籽。”指甲掐进手心,小春哽咽。
“他送给我。”
赵宴时随手赏他,说是极名贵的品种,叫做“春兰”。
“这名字与你倒是合宜,你喜欢拿去种在院子里看着玩。”
捧在掌心里的名贵花籽,自然送给了他珍视的人,有远比他更合宜的姑娘来配这些名花。
却在荔枝树下长出两棵春兰。
他想过,要等荔枝熟了,求小王爷赏他两颗,也给春晓尝尝甜不甜的。
那棵荔枝树种下那日,连同丫头的尸身一同埋进去,供养着荔枝树长得茂盛,藏在怀里的花种破土而出,摇晃着花枝长大。
“他杀了春晓!”小春嘶吼一声,跪在地上直不起身。
他一锹一锹挖开土面,露出早已腐烂的尸身白骨,倒在泥里流不出一滴泪。
他将那两株春兰挖走,种在了眼皮底下,将赵宴时的名字和春晓的白骨一起埋回地下。
梁安明白过来,那总是突然出现的小姑娘是宣王府的人。
所以在夜半时分瞧见晕倒在沁园外的李不为,救了书生一命,是她夜半时分在沁园外徘徊监视的缘故。
梁安震惊中想说“不会”,在这当口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。
“是他告诉我来救将军的又如何?他本就是十恶难赦的歹人,没有半分好心!”小春深深喘息,切齿之恨,将赵宴时的名字咬碎在牙里,“他定有别的诡计,等你我进去!”
梁安下意识摇头,刺痛了小春的眼睛。
“棒骨。”小春一抬手指向大狗,平静下来看向梁安,“今日也叫将军知道这狗对赵宴时而言究竟有多大用处。”
他勾勾手,棒骨伸舌舔他手掌,还当他同自己玩耍。
“将军,你难道从未察觉过,”小春凑近棒骨,“项圈上的铃吗?”
铃?
梁安怔着看向棒骨颈侧。
小春直伸手过去,棒骨立时伏低身子防备,不再向之前那般无害,像是只要手再进一寸,就要叼上去撕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