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……不是……”
若雨连摇头都不敢,感受着森森寒意在颈侧:“是西番圣果酿造的酒……雪凝香。”
她哆哆嗦嗦说了许多,不知梁安心神如何动荡,连手中的簪子都握不住了。
“奴不过是……”
“求子嗣。”
赫连暝要一个,有着岑如雨血脉的,和她容貌相近的孩子。
“住口。”梁安唇峰颤抖,揪住她的衣裳,将人拎住,低声喝问:“解药在哪儿?”
“西番……”
梁安手抖得厉害,慢慢收紧:“你在骗我。”
若雨摇散了一头乌发,很快摔落在地。
殿门再开,轰然阖上。
梁安提着灯笼,循着人影过去。
“出去。”赵宴时抵在墙上,抬眼看他,“你最好也是。”
他握紧的手被梁安展开,拿起纱布草草裹上。
“会有办法的。”
脑海里盘旋着若雨那句“冲脉逆乱,任督失衡”,梁安想整个皇城之中,有谁能来救他。
他将灯放下,这才瞧见这人连脚都伤了,一时僵住。
“赵宴时。”他握住被刺透的软鞋,再如何轻柔,还是连带着碎片一同拔下,握在手中的腿瞬时绷紧。
“别再受伤了……”
指尖碰到他破破烂烂的伤口,梁安喉咙突然被酸涩堵住。
“你知道了。”赵宴时不在意这些,他是想要清醒才割破自己的,“为何回来?”
攥着他脚踝的手在抖,梁安一圈一圈裹上:“赵宴时,别再试探我了。”
赵宴时靠在墙上,因身边的灯火晃动,映得他脸也忽明忽暗。
“那些骗我的话里,总有一两句真心。”梁安手上打死了结,仰头看他,“我自己会判断真假。”
换来赵宴时两声不成样子的笑,他的手脚抖得厉害。
“所以……”梁安的声音像从丢了几条经纬线的纱里漏出去的,“他们欺负你了吗?”
不给你饭吃了吗?作弄你了吗?那么恨李三全,他的鞭子也挥向你了吗?
所以说梁安不知道他愿意亲近自己意味着什么,意味着的……是这样吗?
所以那么厌恶旁人的目光,冷漠是真的,冷眼旁观是真的。
所以讨厌这天下所有人,除了梁安。
烛芯“啪”地炸开,吓得人眼前一跳,眼泪砸在寂静无声之地。
急促的呼吸声,快到像要把火打灭,而后在一阵混乱之中,灯盏落地,淌了一地灯油。
灯芯在上面跳动着,燃起高高的火,照亮倒在地上的两个人。
“我做了一个决定。”梁安喉间滚动,在火光中看着坠下冷汗的人,“就在今夜。”
若他们想要捧他上来,是要取他性命。
那么,梁安大可以站在这里,亲眼看着他做好一个皇帝。
从前他不愿也好,他别有所图也好,梁安都当做过往,只从今往后——
“你来了,就坐好。”
地上冷凉,硌得梁安背疼,可身上是那么热,那么烫,两颗心的重量一起砸在他身上。
梁安想,若他下定决心,就可以。